“佛爷，人都齐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新月小姐那边……”

“放心，我有分寸。”张启山背对着副官一声轻叹，眼前是一对红烛亮心头，他低头摆弄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副官见状，不敢先行。
片刻，张启山取下右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伸手道：“拿去送给夫人……”他似有迟疑，改口称,“送去给于小姐，要快。”

副官接了镯子，欲往怀里揣，又觉不妥。“佛爷，这二环响……怕是不合适吧”
“这是命令。”
“……是。”

张副官15岁从军，17岁伴随大佛爷至今，从未见过张启山如此没有底气。

国内纷争四起，上峰发出指示，要张启山五日之内务必守住长沙等待接应。然而长沙城不过区区五万兵力，饶是多方辗转，南北两派军阀却是互不相让，南方多观望之态，推说张大佛爷骁勇，断不敢抢了佛爷的功劳。北方派更甚，据不相见。只有新月饭店老板尹仲笙提出要助佛爷一臂之力。

原是不愿信的。一个饭店的老板罢了，纵是再有声名，也解不了长沙的危机。张启山派人婉拒了尹仲笙的邀请，却在隔日便收到了消息，说是尹老板的独生女儿已到了长沙。

便是尹新月。

尹新月派人来传话的时候，张启山正在于曼丽处喝茶，新炒的西湖龙井，尚未入口。于曼丽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没人接过。

“锦瑟，你先休息。我晚些再来。”人后张启山始终唤她锦瑟，说这方是她最初的模样，无论旁人怎样想，他都觉得是最好的。
于曼丽拉住他的手，“你要走吗？”
张启山点头，“即可就回，放心。”
于曼丽没再多言，只是转身替他取了披肩带上，“副官。照顾好佛爷。”
“是。”

尹家小姐生的极美，满身的娇俏劲儿，一见面便自诉家门，没有半点怯弱，却是和曼丽不同。她……怕是娇媚更多一些吧。想到这里，张启山轻笑，低头泯了一口茶。

副官上了上好了茶点，尹新月却是不接。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白皙的手将两物推至张启山眼前。
只是瞥了一眼，张启山便原封不动的将东西退回，“尹小姐请回。”
尹新月也是不恼，“这钥匙代表的是三万军饷军资。它对佛爷对长沙百姓意味着什么，佛爷应该比我更清楚。东西我先收回，佛爷若是反悔，三日内，新月还在长沙城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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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雪交加。
寂静的督军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佛爷。”
张启山背对着众人，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戒指。“怎么样。”
“日军已退，佛爷放心。夫人……于小姐她……”
张启山骤然转身，只见张副官手中赫然捧着一只碎了的玉镯。
“她果真是她。”
“佛爷……”
“她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求佛爷放了她”
张启山曲身捡起一块镯子的碎片，轻轻敲了一声，果真听到两声回响。
“副官，你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叫二环响吗？”
“……”
“是说一声响，两声情。”张启山起身将碎片握在手中，微微渗出血来，“她终究不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