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唯独她走过。

绎夏/【陆绎/袁今夏】酒醉

今夏醉了。


她一向酒量欠奉,喝不了几杯就会满脸通红。这日原是谢霄一众说要为她庆生,方才许了一同喝酒。她幼年被拐,童年几乎是在街里乡亲的冷言冷语中长大的,袁大娘平日里忙着照顾豆腐摊的生意,她又生性要强,即便心里想,也从不开口说想过生辰。


细细回想,这二十年人生走到如今,竟连一个像样的生日也未过过。谢霄不知从何处听闻此事,特意替她告了假,一行人找了间上好的小馆,吵吵嚷嚷的前往。


席间众人似是有什么约定,拼了命的往她碗中倒酒,她许久未此放肆,倒也连干了几杯。只是不胜酒力,不久便觉不适,又不好弗了大家的兴致,只得继续。


待至众人散去,回到陆府,已是三更天。

这几日为擒西北逃窜的要犯,六扇门与锦衣卫联合办案,为行动方便,六扇门一众届下榻在陆绎府上。


夜半低温,今夏踉跄着踏入前堂门槛,不由瑟缩,远远着瞧见堂前坐着一人,却是瞧不真切。待到走近些方才发现,那堂前坐着的,正是陆绎。陆绎单手扶额,微微仰起些头来,“袁捕快,回的真早啊。”


今夏有些晕眩,身子似不受控制般晃荡,她伸手欲指向陆绎的俏脸,轻声打出个酒嗝,痴笑道:“咦,大人怎么在这儿?”


陆绎颇为不耐的摆开她的手,缓步上前,“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案犯在逃,袁捕快倒是好闲逸,还有兴致出去喝酒?”


她嘻嘻笑了,双手拽住他飞鱼服的衣摆,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半个身子倚在他跟前,“大人生气啦?我没有耽误正事儿...”


“一个女儿家,即便出去喝酒,也不该此时才回来,若是...”


“若是什么?”她似是感受到陆绎通身的温度,将他引以为热源,不由的靠近。她有些委屈,却不知这委屈从何而来,从小到大,还没有谁如此说过她今夏小爷呢。


“大人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什么?”


“都喜欢在下属告假的时候,指责下属出去喝酒吗?”


她定是醉极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肩上,一双大眼睛憋的通红,微微落下几滴泪来。若换做平时,借她八个胆子也不敢对陆绎做出如此举动。


陆绎见她突然落泪,有些措手不及。见惯了她平日里喊打喊杀的样子,倒忘了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刚才的话,确实重了些。

可她也该知道,他不是每次都能在她身后守着,万一...


“没有怪你。”


他单手拦着她,不让她倒下,另一手解开身上的披风为她盖上。“若不是因为...我才懒得管你。”


“因为什么?”她在他怀间探起头,一副不说明白不罢休的气势。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你就当真如此迟钝,看不出...”


“我心悦你?”


今夏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不知是酒醉的缘故还是什么旁的,半晌才喃喃开口说道:“...困...”

言语间尽是委屈与娇憨,像一根漂浮在空中的羽毛,缓缓落入陆绎身上,酥酥麻麻,搅的心口痒。


冷脸冷面的陆大公子平生第一次做告白这种事情,却被人一句不解风情的“困”给生生堵了回去,顿感无措,心间气恼的很,却不忍对她再说重话,只得暗自收紧手上的力量,将人抱的更紧。微微轻叹,道:“算了。”


一路无言。

起先说困的那位罪魁祸首,此刻倒是瞪大双眼望着他,轻巧的鼻息混着清甜的酒味,一下一下打在陆绎的脸上。


“你盯着我做什么?”


她嘿嘿一笑,将揽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似是自言自语,“大人真好看。”她仰头望向长廊上映射的月光,发出小声的轻叹:“大人是我...见过的...生的最俊俏的男子了...只可惜...”


“嗯?”

“嗝...”


不合时宜的一声酒嗝再次打断陆绎的臆想,真是荒唐,他怎会期待一个醉的糊里糊涂的酒鬼说出什么令他满意的话。


终于回到她下榻的厢房。陆绎单脚踹开门,将她平放在床沿,嘱咐了下人熬一锅醒酒汤,方才决定离去。转身之际,却听闻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大人...卑职怎么觉得,您也醉了呢。”


只见她双手抵着床沿,端坐在床边双腿不停的晃荡着。见他收回踏出的脚,复而冲着他笑。


陆绎轻哼一声,“我看你才真是醉糊涂了。”


门前有人轻叩,陆绎端了醒酒汤便示意人退下。一时房内只剩他二人。

他将案板放在一侧,端起碗轻轻吹气,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赶紧喝了。”


见他也侧身坐在床边,今夏识趣的将腿收回,双腿曲膝抱紧,轻泯了一口汤,继续道:“否则...大人怎会说心悦我呢……”


陆绎低头吹气的动作霎时顿住。他抬起头,只见她将头伏在膝前,“我是个孤儿,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功夫平平,相貌也非国色天香...京城那么多天资聪颖的官家小姐……”


“我好像有点醉了。可万一我明早醒来还记得大人今日说的话,那可怎么办?大人虽然不近人情,可跟您一起查案,我总觉得安心好多,倘若我将此事当真,便会...”


“便会怎么?”


“便会放不下的。”她抬起头来看他,眼中是三分倾慕,七分不解。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汤碗,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那便放不下。”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她如瀑布般散落的头发,从肩头直至腰腹。


总以为她是迟钝。

原来她什么都晓得,只是不敢去想。

因为孑然一身,所以怕他反悔。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的有些无措,双手拽着他的袖口,半晌才敢伸手去触碰他的背脊。意识到他将自己揽的更紧,周遭都被他清冽的气息包裹,她方才感受到片刻真实。


“我也可以心悦大人?”

他笑,连带着胸腔也微微跟着颤动,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落下轻吻。


“笨。”


今夏有些懵,她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她觉得自己怕是酒醉到了极致,否则怎么会有身在云端的轻浮之感,风一吹,仿佛就要瞬间飘飘然起来。

“快喝!”

还没来得及在云端停留太久,她便被他的声音唤回现实。见他又端起汤碗,只得老老实实的张口喝汤。


好容易喝完了醒酒汤,陆绎帮她掖紧了被子,双手抱胸,坐在床头,阖上眼。

今夏不解,小声问道:“大人不去睡吗?”


陆绎仍闭着双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怕有人夜半踢被,影响我明天缉拿要犯,还是看着点好。”


“快睡。”


那头小姑娘也不敢反驳,只敢偷偷从被窝中探出脑袋,小声应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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