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您要的东西，九爷已经差人送来了。”
台上传来女伶曼妙的歌声，张启山低头饮了一口水，道：“九爷怎么说。”
“说是日方最近新委派了代表来，具体情况还不得知，只知道日本领事馆最近频繁有人出入这百乐门。九爷以为百乐门里有日本人的眼线，据探子报，百乐门最近新来了位伶人，风头正劲。”
“叫什么名字?”
副官正欲解释，却听见舞台前方传来喝彩，只得俯身低语道：“佛爷，您看。”

台前的幕布被缓缓拉开，一位身着碧色暗花旗袍的女子，跨着步子走到台前，俯身鞠了一躬，灯光霎时间集中在那女子身上，映射出女子俏丽的身姿。
“异族女子?”张启山心下一惊，长沙不比北平，少有少数民族女子出现，而眼前这女子却是胆大，竟然登了百乐门的台。
“是，此女汉名名唤高雯，半个月前在百乐门唱出了名声，如今风头正劲。许多人花钱也难买她一刻钟的表演。”

“半个月?这日本人频繁出现在百乐门也有半月有余了吧。”
张启山略带玩味的看着台上，听见远远的传来司仪的声音，“多谢各位贵人来捧高小姐的场。今儿是我们高小姐出道半月的日子，为了表示庆祝，我们会在音乐声响后全场毕灯10秒，10秒内大家可以随意走动，时间到时被灯光选中的客人有机会和我们高小姐开舞。”
“这是什么花样?”
一旁的老八一脸笑意，拍了拍张启山的肩，颇玩味的说道，“佛爷有所不知。说是这位高小姐来自西部少数民族，花样百出，性子又傲。。奈何这里的名绅贵族就是吃她这套。怎么样，佛爷，我们九门可就剩您没有家室了。”
张启山低头整了整袖口，静静注视着台上的女子，“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去查一查这女子的底细。”
齐铁嘴还欲辩解些什么，满场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四周顿时陷入了动乱和恐慌之中，不远处传来司仪冷静的声音，“10秒钟倒计时。”

张启山从小随父练得一手夜视的本领，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他循着舞台的方向，朝着台上那妙龄女子的方向走去。恍然间他见女子从手袋中掏出一银晃晃的东西，张启山一惊，快步上前制住那女子的手腕，还未等那人反应，灯光亮起，只见悠黄的追光打在台上这对男女身上。
司仪也是一惊，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带头鼓掌，“恭喜张大佛爷夺得开舞机会。英雄美人，真是叫人羡慕。”
台下的人显然也是震惊素日不近女色的张大佛爷竟会趟这浑水，不由议论纷纷，但想到美人在侧哪有英雄不爱的道理便也纷纷鼓掌以使祝贺。
那厢张启山却是尴尬，正欲下台，却被高雯拉住了手，“佛爷要去哪儿?您可是赢了这满场的人，得了这开场的机会。”高雯挣脱方才被牵制的手，伸出一双玉手在张启山面前晃了晃，“佛爷方才是看中了高雯的镯子?”张启山凝神，才惊觉方才黑暗中看到的是这银镯。
“张某鲁莽，高小姐见谅。”
“佛爷，您看，我这镯子和您手上的样式很是相似呢，看来你我有缘。不如给高雯几分薄面，跳完这支舞再走不迟。”说话间高雯伸手将张启山往自己身上揽，顺势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台下一片叫好，无不说高雯大方做派。

音乐声起。
张启山几欲抽身，却被高雯拦住。
绾着一头精致发髻的女子优雅的将头轻靠在一袭军装加身的男子肩侧，众人
见此无不夸赞郎才女貌。
而此时高雯却是俯身在张启山耳侧轻语，“张大佛爷此行是为高雯而来，如今连我是敌是友还未知晓，就急着要走吗？”
张启山抬头对上眼前女子的眼，这是一双似江南女子一般柔情似水的眸，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勾去了魂魄。难怪她才在百乐门半月就已声名雀起。
横在腰间的手微微用了力，将她带向怀中，“那么请问高小姐，你是敌，还是友?”
高雯笑了，双手环上张启山的脖子，“我是你，梦中的影子。”说话间高雯蓦然靠近张启山，娇笑道，“佛爷放轻松，不过玩笑而已。你看左边雅座，可有贵人在看着我们呢。”
张启山继续手上的动作，却见余光中左侧雅座中赫然坐着几个日本人，时不时的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音乐还在继续。张启山有意将高雯往视线盲区带，却引来高雯嘲笑，“佛爷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
张启山一时语塞，难以置信这番话是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说出来的，她明明更像一个年少懵懂的少女摸样。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大概……是因为张大佛爷风丰神俊逸，令人敬仰?”高雯自顾自的笑着，全然不见张启山微微涨红的耳根。